手傷第二十三天：慢慢，漫漫

在跨過兩星期的指標後，左手瘀血與腫脹明顯轉好，除了傷口的疤痕，外觀看來與這陣子非常辛苦的右手幾乎無異。抑鬱一陣的心情頓時開朗許多，覺得手就快要好了，還特意時不時給它「表現」的機會。

昨天起床，用阿兵哥的大鐵杯水裝半滿，很自然用左手握杯把端著喝。不過十秒，右手比腦袋快一步，在杯子即將落地水打翻四處流之前，穩穩用兩隻指頭撐住底部。先是一愣，繼而看看還不知是黑是亮的窗外，默默將水喝光。

今晚看了幾集好久不見的慾望城市，夏綠蒂終於克服年少被馬摔成重傷此後未曾上過馬鞍的恐懼，一躍而上馬背。「她可以的。」對著螢幕，我心裡非常篤定，即便十數年沒有接觸，不過技藝往往成為身體記憶，已經銘刻住了所以不會忘。同時發現自己兩手不自主搓滾迴轉起來，不斷想記起到底是順時針還逆時針。

凌晨配MTV台在寫日文功課，眼角餘光瞄到大黑盒裡被摔在地上的袋子好眼熟。不經意放下筆，喔，出新歌了，有講到某些東西不過對我在二十五歲以後再不造成困擾。MV繼續播，某段記憶輕盈一躍，高高彈出。就在手受傷那天早上，在廚房聽師傅說今天有人要來拍MV，麵包要烤多一些要顧好。

從急診室回來，陽光很大，門前許多人架著拍攝工具。當時就知道，世界如故，地球如故。一切如故。微舉著白布捆住的手，自後門悄悄進去，從後門安靜離開，期間沒有刻意，微笑對每個人說抱歉與謝謝。當時真的以為，不用一星期，自己也會如故，和大家一樣吃飯當配菜。

受傷的痛，是倒回去的。第二十天比第十九天痛，第十五天比第十天痛。最糟糕不明朗的第一天到第七天，真的不記得有倒推回去應該要很痛的痛。

記憶也是，倒敘似，as time goes by，高中英文成績很爛但是一直對這句片語感到親切，在某時間點，不經意突然浮出其中一段，隨即沈下，直到下一個不經意的時間點，再補一段。一段一段。

隨著劇情發展，看到熟悉的場景，熟悉的麵包，熟悉的台車。對著螢幕，傷心地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