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 2月 26, 2009

女王門

上週五在異常寂寞的台大後巷吃完飯(週五的晚上八點耶,學生是考試去了、回家去了、還是阮囊羞澀所以全窩回校園餐廳打發皇帝大問題?),坐公車返家。車上人不少,揀了習慣的安全門位置,隨車體顛簸,歪歪扭扭站著。東張西望好一陣子,突然發現,正站的,可是女王門啊。

法式楓糖布丁這樣來

至今仍念念不忘昨兒個的法式楓糖布丁,擱在麵包台上,除了震攝它的巨大雄偉,以及「怎麼這麼黑」,還同時非常好奇麵包是怎麼長成這副德行的:大大圓桶柱體,上下封頂平面,腰部則扭得非常厲害。

本來就成天在胡思亂想,也不知哪時想通;想通後,的確驚訝自己這麼遲鈍。


附帶說明,這個法國麵包的「麵包肉」應該比較多,而不是常見充滿氣孔那種。還有啊,以上任何一步都沒經過證實,純屬臆測。

星期三, 2月 25, 2009

小店大驚喜

昨天中午休息時間,為了給早該開始但還沒克服懶惰心裡的下班後K日文計畫找執行地點,拿了準備好的地圖,默默朝松仁路與忠孝東路相反方向走。

路上太陽很大,不過因為是二月底,沒有黏濕不舒服,只白花花陽光常要人瞇著眼。路上景色單調,多是一棟棟聽說很貴我想也是的住房(記吃的很厲害,房子真的沒概念,已經聽過數遍,還是不知道每天看到的那堆建築物究竟哪棟是寶徠哪個又是信義之星 > <"),有點無聊。突地想到今天中午的吃食還沒決定呢,精神也就抖擻了起來。 大概十多分鐘後找到看起來新建沒多久的市立圖書館,不過如果晚上九點要從這裡回家實在太遠,應該會放棄吧。倒不覺失望,因為其實只是找個理由出來走走罷了。 繞過圖書館,眼睛一路張望各個小店招牌,賣食物的雖不少,炒麵啊便當什麼的,但都不是想吃的。正打算回頭,看到一家某某「麵包量販店」。先在外頭來回繞了兩回,挺猶豫,一來店裡有點舊,光線不亮,而且販售的似乎都是很傳統的麵包,加上「量販」兩字引起「批發」聯想,繞第三還是第四遍,思忖良久,終於進門。 跟觀察的差不多,長形店面很不講究裝飾地擺著各種傳統麵包,跟以前曾去上過丙級烘焙教授的麵包屬同個年代;約莫高中生年紀的妹妹圍著圍裙站在櫃臺後方,盡責說完歡迎光臨,剛好同學打電話來,開始認真討論返校還是考試的事。我在狹長店裡來回觀察,店面雖不新穎明亮但沒有麵包店常會有的可怕蟑螂味,濃濃很傳統麵粉奶油香飄在空中(對啦,丙級烘焙班上課時聞到的就差不多這個味),種類頗多,但比較不是平常常吃的。正猶豫著,一轉頭看到約莫近30上下的師傅正從模子倒出一條條吐司,臉上有點羞怯又高興,當下就決定一定買個嚐嚐。為什麼勒?嗯嗯,就覺得師傅是好人吧。因為在減肥及其他各種原因,總之我最後挑了一個中間包肉鬆、白白半圓體上雅致散落紅與黃小方塊的蛋糕捲。類似玩意兒不少見但從沒吃過;隨口問了剛講完電話的高中美眉「這是什麼啊?」「喔,蛋糕」。嗯嗯,她盡力了。表面積約手掌大,厚度怕有2~3公分,25元,算經濟實惠。結帳時,才看到櫃臺後方還有個人坐在那,應該是老爸爸,正盯著報紙,彷彿店裡正進行的事跟他完全無關。師傅堅持不賣我剛出爐的吐司,儘管我心想切醜一點無妨,反正不片成片要切還是可以的,但師傅說不能切就不切。總覺得這時的背景音樂是蟬聲鳴叫,一家各自用自個兒最舒服的方式,度過悠悠夏日午後。

出了店,當然邊走邊剝了包裝的透明塑膠紙,吃將起來。紅與黃的小方塊原來是玉米和火腿。如果這個蛋糕看起來70分,那嚐起來有90分上下的水準。是我不好,刻板印象,因此心裡預期蛋糕會有不是最新鮮呈現的陳舊味。但這塊蛋糕好吃極了,除了新鮮,蛋糕體、肉鬆、玉米與火腿也是氣定神閒又恰如其份,會讓人一口接一口,完全沒有這類蛋糕常有的乾澀或油膩,口感與味道的平衡度做的很好,是舒服有氣質的蛋糕;略帶米白的蛋糕體、咖啡帶橘的肉鬆團、與閒閒散落的玉米粒及火腿塊,組成幽雅色彩構圖。

途中特意繞道之前買過幾次的仙草冷飲店。說是加盟連鎖,但與老闆聊聊,我猜整個品牌恐還沒有開出第二家店,不過有志氣是好事;老闆待客不錯,人也努力,祈禱老天爺讓他成功。店名是OPEN將的仙草版,東西還可以。今天特價仙草冬瓜茶700CC15元,為了減糖老闆還刻意幫我現做一杯。一般冷飲店販售冬瓜茶的甜度多已固定,這間交代「一點甜就好」,老闆掌握的不錯,有冬瓜的清香,淡淡甜味不至完全沒味道,就是仙草少了些。不過15元也不好太強求。我大概三分鐘內就「素」光了。

正猶豫剩下的吃食「配額」該補上啥,又經過一家也是普普通通家裡巷子口那種麵包店,不過有比上一家多些花樣。這家麵包店是101 Jason's Market Bakery的庶民版,料好實在,而且便宜多了,各式堅果餡料滿滿,每個看起來都好吃。挑了很久,最後落眼一塊號稱「法式楓糖布丁」的龐然大物。說龐然大物一點也不誇張,以體積論,若700CC的冬瓜仙草茶丟到滿滿水池後泛溢出的水量是1,眼前這個大塊頭丟下去應有1.3吧。很難從外觀猜出究竟啥味,這是它最後雀屏中選的關鍵。 雖然早就知道這傢伙是個大怪物,但我還是輕忽它的威力了。小店歸小店,人家說法式就是法式,麵包體有著出乎意料的韌度與嚼勁,頭部烤得焦黑黑的地方吃起來不至太苦澀,底端因為沒有直接接觸火爐,嘗起來軟軟但有一定口感,而中間的布丁餡真是好吃,味道像卡式達醬,但口感是葡式蛋塔那種略帶硬度的,不過完全沒有蛋腥味,整個啃食的過程吃都嚐得到剛剛好的楓糖甜味與香味。最後,法式麵包通常都會浸潤加了奶油與糖的蛋液,這個大傢伙則維持乾乾淨淨,吃來也就清清爽爽。努力嗑完,真是一整個飽。 這兩間麵包小店某種程度「不合潮流」,以其糖油足而不夠養生矣。

林文月女士在一本飲食散文談過,大意是說她寧願嚐一口豬油與糖下到剛好夠量的傳統芋泥,也不願意吃一碗公為了健康考量而減糖減油搞得原有滋味奇形怪狀的新式芋泥。我當然沒有林女士的風雅,因為我都是吃很多的。心裡著實感激這兩間小店提供我滿足現今「政治不正確」口欲的機會。從此午餐時間,要煩惱排列組合的選項又多了一個。

因為常常沒法好好照相,想到可以用畫的彌補。

星期二, 2月 24, 2009

裝不滿的紅豆湯

小雞肚腸如我,生平數件最痛恨事之一,就是老闆不把食物裝滿。

當然,碗特別大的除外。每每看到沒有裝滿的食物,總燃起想要請老闆多填些湯水好補足空虛的衝動---諸位看官明察,是湯水喔。雖然的的確確餓殍一枚,但也努力不要當奧客;做生意總是要賺錢,不好叫人加入實在料;但又非什麼媲美黃金鑽石珍貴食材熬煮,不過點湯水,有這麼難嗎?

更實在講,每每遇到連湯水也小氣的老闆,除了生氣,更多感嘆:老闆啊老闆,幾毫升湯水不過最多一、兩元銅板,有時甚至只是幾毛幾分錢,滿滿一碗顧客即使理智明白是湯水卻看了也舒服;少少空虛連湯水也不肯給,客人多少在心裡犯滴咕,不甘願地邊吃邊想下次再也不上門了。不過丁點錢,卻永遠丟了這位已經上門的顧客,及由於這位顧客而本來可能上門的其他潛在顧客。

也所以衝動歸衝動,我卻很少起身請老闆填滿:這些老闆多半沒有惡意,不過是腦筋不太好。

上週五在我私自取名台大後巷裡吃飯(過和平東路與復興南路交叉口,往大安森林公園方向左手邊第一條巷子),飯後吃甜的小店雖然生意普普,但我每每經過就去,價錢雖貴些(因為作料不多)但各類甜品澱粉食材熬煮不錯,滿座時位置極狹但店面乾淨。不過我想我再也不去了。對,就因為裝不滿的紅豆湯,心裡不是滋味

碗已經不大,邊邊還空這麼多,怒!


寂寞的燒仙草


料湯比頗高,但那是因為權充分母的湯水少。

如果是怕客人端時燙著,多少店家願意自己端上桌給客人,而不是因此讓顧客發誓下次再也不來?

每次遇著這種店家,都會非常想念泰順街那位總覺得自己給客人的紅豆湯沒有裝滿的阿杯。

吃上這家路邊小攤也有好幾年了。外貌實在不起眼,我想更多人會因為店面環境而卻步:整間攤子最亮的地方就是冒著爐火的手推車台,老闆工作的身後擱置許多販售用的碗啊及食物,更後面是三張下雨天時會撐起五百萬大傘的普通桌椅,沒有架燈。一開始我也不敢上門,但看生意實在好,跟鳥一樣貪食的我有一天終於禁不住誘惑。

老闆冬天賣紅豆湯、地瓜湯、豆花、花生湯、甜鹹包餡湯圓、桂圓糯米粥,配料則有薑汁及芋圓地瓜圓(記得更早還有粉圓可吃),夏天則紅豆湯花生湯改綠豆湯與薏仁湯,可加數匙放在保力龍盒裡的碎冰弄成冰冰水水吃。老顧客都知道,在阿杯的攤子上,沒有「幾項配料」這種事,吃客可以單單純純舒服喝碗紅豆湯,也可以點份地瓜湯加紅豆加花生加加地瓜圓與芋圓再要點薑汁,價錢不變。然後勒,這種隨你喜歡隨你加,雖然基本上以碗的容積計算,但基本上也不是這回事。不論坐在手推車台面對老闆的座位還是後頭桌椅,只要阿杯稍微得空,就會頻頻關切:夠不夠吃?再多一點好不好?阿杯的甜品量已經屬於料很多很實在等級,一碗下肚大胃如我都覺滿足舒服,再多幾匙,常常得抱著肚子離開,雖然心裡開心極了。

除了總害怕給顧客的吃食沒裝滿,阿杯也很喜歡開槓,「紅豆湯一碗350元」、「收你一千找你六百五」是阿杯嚇嚇第一次上門顧客的老把戲,而且不知怎的,這個在我聽起來就不必當真的話,有時還真惹惱些以為遇著黑店的顧客,表情有些惱怒(有幾次我還真替阿杯捏把冷汗)。心知肚明的熟客通常也不多話,默默喝料好實在的甜湯,臉上微微揚著笑意,悠悠看上演不知幾百的老戲碼這回會否有出人意料結局。這是阿杯小攤的遊戲,即便時常冷場阿杯從來樂此不疲。

初初和阿杯玩這遊戲,老實講有點煩,尤其我又屬於很怕和老闆熟識的怕羞顧客,一開始總遠遠躲到後頭座位。不過久了,竟也很自然和阿杯一搭一唱,「老闆,兩碗多少?」「收你七百就好」「喔,那一千給你」阿杯一開始有點愣住,我想他沒料到看似清純(小)女生(ㄜ,不好意思,拜娃娃臉所賜,沒有炫耀之意),竟能回敬!不過薑畢竟是老的辣,阿杯很快回神,氣定神閒:「300找你,啊我比較喜歡女生,這300不給他(意指同去且付錢的男性友人)」。我總是笑笑接過錢,甜甜喊聲「謝謝老闆」。老闆又一愣,不過隨即笑笑不再理我,轉頭回答其他上門客人的詢問:「要加幾種都可以啊,又不是我要吃~」

近一兩年來或者因為阿杯年歲已高,本來只是偶爾出現幫忙的幾位年輕人(兒女與媳婦?)漸漸越來越常出現,甚至站到手推車台爐火前,推送裝有一桶桶豆花或其他熬煮食材手推車的工作越來越常落到阿杯身上。年輕一代或者想法不同,雖然還是「什麼都可以加」,但「就是不怕你吃」的豪氣與「怕你吃不夠」的關切卻再不復見,顧客與老闆間多只有必要的交易應答,攤子冷清多了。有時看到阿杯出現,總會忍不住偷偷瞄他一眼,輕輕罩著強忍住欲言又止的淡淡落寞,以及某種覺悟。應該是不想干涉下一代吧。

阿杯啊,我真懷念你的冷笑話啊。

也許還是該把食物多說一下。這家攤子的最大優點是料多實在,食材還可以,雖不是最頂級但最因為熬煮到位,仍屬佳品。舉例地瓜湯,雖然纖維略略略粗,但是完完整整好大一條(不足一條就會補成好多好多大塊大塊),薑汁味有出來(可隨各人喜好加多加少),低溫特報時抖著身子到攤上來上一碗,非常溫暖。

老闆應該也是神仙之流,不過話實在太多,該是羅漢吧。

星期日, 2月 22, 2009

看電視

我是個很愛看電視的人。

更精確地說,之所以愛看電視,是因為我非常依賴電視。

認識我一陣子的人大概都清楚,我是個難搞又彆扭的怪咖,極其熱情卻也極其害羞,更重要的是我很天。

「天天的很可愛啊~」

「是嗎?」我很少反駁,但從來都沒有當真。

常常感到困惑,從小到大從未離群索居、一直跟很多人生活群居的我,究竟為什麼會長成現在這個樣子呢?「快回火星去吧,地球是很危險的」,初次聽聞非常感動,一方面這話真是講到心坎裡,一方面不能說沒有期盼:原來地球上也有我的同類喔。周星馳電影的名句太多也大都很有道理,這句對火星人的示警只是大家聽聽笑笑打鬧時用,我卻每聽一次悲哀一回。

25歲以前,其實是不太看電視的,一方面家庭習慣,一方面是我自以為是的菁英傲慢。所以除了因為少數影集(高中的X檔案、東京愛情故事,大學的霹靂火、人間四月天,研究所的明成皇后),以及很小時候爸爸會一集集錄成錄影帶的卡通片(藍色小精靈、沙迷亞咚、小蜜蜂美雅、小胖阿里巴巴),從來都不愛電視也不愛看電視。

研究所最後一年,一個人住在奇怪的鄉下庭院式套房,也因為寫論文,總之基本上足不出戶,小小空間裡,名符其實一個人生活,時間過得亂七八糟,愛怎樣就怎樣,每隔幾天就得發生關係的、販售各種吃食的老闆、老闆娘、男女老少店員,是我講話講最多的對象。也就在那個時候,發現電視真的很好看:原來地球人/大家是這樣想事情啊?

記得那時候最常看也最入迷各種談話性節目,從情愛追逐、夫妻關係、上司下屬、學校職場、父母兒女、教授同學、養生、旅遊、賺錢、奇情、生老病死.......從那時候起,電視成了我的雷達,作為與地球人溝通的訓練與準備。蒐集情資,瞭解地球人的腦袋和生活大概是怎樣,電視真的好好用,幫了我好大好大的忙。同時期也每天必逛BBS的家庭婆媳版,雖然常常有警覺「這應該是電視台編劇做市調用的劇本」,但仍舊每每驚嘆人世間的豐富多變。

現在因為工作,更有正當性宣稱自己愛看電視:不瞭解大眾,怎麼溝通呢?不過骨子裡,我還真的沒有那麼討厭看電視。當然還是有喜好差別,比方說很討厭的政治人物,看都不看直接轉台。但大體上我很喜歡電視呈顯的眾生相。記得研究所時問過老師,不論看「台灣社會研究期刊」或者「Beauty」,都是「一樣」的人,為什麼前者可以自外於其他所有呢?

我喜歡看電視,喜歡「能夠跟大家一起」的感覺。

星期六, 2月 21, 2009

關於臉

既然寫到長痘痘。

女性主義論述中談很多女人、女人的身體,不過好像比較少見以母女的角度切入。精神分析應該多一些,但恐怕主要還是集中在飲食/胖瘦這一塊。就我觀察,一個女生對外貌的態度、看法與操作,跟她的母親有很大關連,這樣的關連性常常會持續頗長一段時間,至少到這個女生終於擁有足以脫離母親控制的條件、而能發展自我意識為止(不論在經濟、心理等層次)。必須要說明,所謂脫離控制後的發展,也不見得就是走上和母親完全相反的路子,而是在說她終於覺得自己擁有自己這回事。但是但是,學生時期念精神分析,從來都是憑直覺理解,所以以上說不定也是我胡謅亂蓋(笑),各位看倌不必認真。

不過接下來關於我「自己」的部分,都是真的。

媽媽屬於必須用傳統範疇才得以理解的女人,在身體上也是。所以她愛漂亮,會在意衣著、衣服、化妝,但另一方面,又僅止於某種程度,也就是說她信仰,但是那不會是能和家庭、丈夫、兒女、兄弟姊妹等等重的重心,很多時候只求看起來「可以」,同時期有更重要事情時,看起來不行也沒關係。所以所以,國中時她會要求我的髮型必須符合學校要求,考大學時胖到爸爸都私底下跟媽媽說別再擔心我吃不夠了,媽媽還是每晚準備一碗公的雞與雞湯,或一整個半面的煎鯧魚,或其他營養豐富的食物,留待我十點多補習後返家吃,雖然我在補習前早就在外頭吃過晚餐了。

如同到後來終於理解世界上沒有「個案」究竟是什麼意思;兩個妹妹在各自經歷她們人生中的不自由考生階段時,在食物上並不如她們的大姊順服;是我的某些個體特質與媽媽的愛之深補之切合體,造就了我。

對於外貌---至少在終於覺得、且能夠擁有自己之前,我信仰自由,但也非常羞怯,以致心有餘而立不足時,就任它去。

屬於偏油膚質,國小五年級就經歷長許多痘痘的青春期。媽媽當然有盡到她覺得一個母親應該盡的義務,而帶我去看醫生;但另一方面,她不會把這件事看得很嚴重,而只是以宿命角度看待,不太擔心「以後會不會怎樣」這種事,因為這是人生必經之路,不可能會嚴重到哪裡;如果真的不幸有了什麼,那也是命。就像我到現在還記得國小三年級,有次妹妹的保母看看我的額頭,問說媽媽沒教你要把粉刺清乾淨嗎一樣。

我算幸運的。大概五六年級後到研究所頭幾年,周邊同儕前前後後經歷滿臉天花的人生路子,我的臉卻幾乎沒長過什麼東西。因為用心照護嗎?完全沒有。一直到大概碩一碩二某個轉折之前,我對臉的「工作」就是清洗而已,連洗面乳都是挑便宜的,只要聞起來味道不太怪就好。這段期間,不時會聽到身邊的長輩或同輩讚美皮膚好,但我從來沒當一回事:一來國小時的陰影猶存,一講到臉就覺得自己仍是滿臉紅點而非常自卑,總希望大家快快將目光從我的臉上移開;二者,直到比較能接受進而喜歡自己的女性身份前,身體對我而言基本上是禁錮與妨礙,「像女人一樣」是我最討厭的特質。如同從來任憑自己的經期隨便來去,只當像過年討厭但避不掉的親戚,痛楚不適「忍過就好」,從來不介意;對於自己的皮膚究竟如何,與其說我沒有概念,事實上是沒有感覺。

時不時腦筋線就會燒斷掉,人生路從此九彎十八拐到完全不一樣的風景;碩一還是碩二,擺置在7-11的某日本郵購美妝品牌開了第一槍,劃燃第一根火柴。

已經不記得確切的動力原因,但它的行銷---在與顧客溝通這塊---的確做得很好。在之前,我對美妝品只覺得「膚淺」,就是皮膚上那一層,跟心靈沒有什麼扣連。但那本寫滿文字與圖片的目錄著實讓我改觀;即便到現在,也很少見哪個品牌是這樣的操作策略,用好多好多文字,花非常多心力,細細鋪陳,期待消費者瞭解美妝品與個人身心的緊密接合性。當今社會重視外觀,「像由內生」被認作習以為常,但這不過十多年來的事;在之前,身與心割離有不容否認的道德性。

那本目錄著實讓我研讀良久,非常仔細思考自己究竟是裡頭的哪一塊(A組中偏乾膚質?B組一般~混和?還是C組混合~油性?)向來反對「洗腦說」這樣偷懶、不負責任、更嚴重是「不對」的宣稱,但此處不適宜談論,只略聲明免被戴錯帽子。

總之,從那時起,我被召喚了;目錄作為起點,接著開始瘋狂蒐集保養訊息,接觸保養品。百貨公司門檻太高,除了價錢不便宜,販售人員更是主因---我這種臉上寫滿「戒心」的顧客,專櫃小姐從來都很放心地大肆擺出晚娘臉。所以那時的狂熱行徑走平價路線,包括勤上BBS(當時椰林美容版是許多大學女生每天必朝拜的聖地),以及非常著迷屈臣式,只要經過必去晃晃,一天逛三、四次是家常便飯。也就從那時起,我開始在臉上「做工」,塗抹防曬與保養品,洗臉前先卸妝,以及數天一次敷臉。

習慣向來的好運氣,無心插柳柳都成蔭,臉面經過如此經營,內心堅信必報以桃李。

就在東完西弄大概幾個月吧,臉上開始冒痘(關於人生第一次真的為痘痘感到煩惱,請見任性還是會有報應的)。一開始不以為意,還覺得是功夫下不夠,花更多時間蒐集如何消滅痘痘的資訊與各式產品。也當然事與願違;那場災難,起起伏伏好好壞壞,持續怕有超過半年,最後還是找醫生,得到最不痛不癢也最不會出錯的「內分泌失調」診斷結論,吃藥擦藥,終於讓鬧劇落幕。

我想我還是算幸運,雖然因為臂膀上突起的種痘而被醫生認定為蟹足腫體質;臉上這樣惡搞,倒是沒留下難以挽回的疤痕或坑洞。但吃燒餅沒有不掉屑,從那時候開始,我成了「會長痘痘」的人,鎮仗或大或小,但每隔一陣子就會被來上這麼一回。「老青春」,媽媽看到後,悠悠給了這樣的評語;還是她那個樣。

雖然到現在還是沒弄懂痘痘敵人的作戰思考,美妝品的知識倒是累積一些。畢竟繳了學費花了時間;瘋狂的熱競也逐漸走上日常正軌,而逐漸建立起有「自己」的知識論述(就是「養成的習慣」啦,看,學者有時就是這樣賺錢與賺名聲的 :));也因為回歸到自身,而在種種操作中,聞到自己的氣味。

比方說我很懶,比方說對於身體外觀還多少頑固地相信「天生」與「自由」,所以保養都只做自己認定的基本項,日常的清潔、保濕與防曬;敷臉只在清潔領域,美白抗氧什麼的,實在因為信仰不夠強烈、和日常生活結構的連結性弱,每隔一陣子就會發現再不能弄到臉上的過期臉罩。兩三年後,徹底放棄,從此只買清潔用的泥土面膜。

又比如手笨,所以化妝也只是很基本的粉底,多兩下唇蜜或眉筆已表示有時間或有心情。近來偶爾會弄弄睫毛膏,但因為怕在外頭出現不知道該怎麼辦的窘境,所以次數大概手數得完。腮紅或口紅是面試不得已硬著頭皮;眼影也是有,但都還沒到自信可以出門的地步。

期待嗎?其實也沒有什麼期待;雖然老嚷著總有一天要去做雷射,但對臉關照的迫切性,遠遠不如體形胖瘦重要。

可能是因為身體圓扁可以控制;對於臉,不論到底對它有沒有感覺,向來從來都不是我可以控制的。像現在痘痘雖然來勢洶洶、又猛又急地在臉上攻城掠地,不過因為臉皮已經長厚到不會哭鬧吵著不肯出門的地步,也就隨它。疤痕好像也還好。雖然痘痘攻勢剛結束,時不時會被路旁的反射鏡嚇到(不好意思,我是很愛在路上照鏡子那種人),想說原來我的臉這麼花啊。不過常常一陣子過去,臉上就又回復到還算乾淨,也因此更造就我的不以為意。周遭好心腸的親朋好友,有時怕比我更關切吧。每每遇上此類關心詢問,與其說得到消痘秘方,更因為感受到其中的關懷而覺親切窩心。

我跟痘痘說,痘痘也跟我說:謂謂,該回家的時候要回家,不要太超過就好了。

咦?跟一位老大哥談論外遇該有的操守,一模一樣哩~

星期五, 2月 20, 2009

任性還是會有報應的

從前天開始,臉上就不斷冒出大小痘痘。

先只集中在額頭,由於有瀏海,其實看不太到。正慶幸,下巴與嘴角也一起淪陷。

究竟是什麼原因呢?老實講我真的不知道。最有可能,也許是生理期將至,或者這幾個月來睡的少且亂七八糟。前者拿它沒辦法,後者則還在頑強抵抗。

抵抗什麼?抵抗任何想阻止我下班後任性安排時間的企圖。

開始寫部落格之前,只知道持之以恆大概不容易,沒料到一方面時間花得比想像中多得多,另一方面---不知道別人如何,但至少我在寫部落格時,基本上處於一天中最自戀的狀態:拼命盡情地不斷不斷講述自己,記自己的言行,記自己的所見所聞,記自己說不訂在別人眼裡只是嘮叨雜碎的狗屁想法.......滿滿的自己自己自己,滿滿的超級自戀。

不過我倒寫得滿愉快,也造就在睡眠時間已經極度不足的狀態下,每天還要上演「寫部落格、滑步機運動、乖乖去睡覺」的掙扎戲碼。睡眠時間更少也更不正常。身體因此浮腫可以忍耐,心臟時不時又感到壓迫可以忍耐,痘痘呢?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痘痘硬要一顆顆爆我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再長下去,大概得舉白旗,乖乖投降看醫生了。

真是出於萬般無奈,離那個再怎樣惡搞身體也不會長痘痘的黃金年歲久遠,更重要現在每天要上班見人。

研三的某一天早上,那是人生中第一次為痘痘感到煩惱。當時一邊念馬克斯還是韋伯以應付下午政治哲學的課,一邊勤於更換濕敷在額頭上、聽說有效的菜瓜水。馬爺爺與韋大叔怎麼敵得過青春焦慮?我只記得paper念沒兩下就急於看看鏡子有沒有消紅消腫,完全沒有心思顧慮還有一頁又一頁的英文等著啃,只是非常擔心自己即將加入傳說中的痘痘行列。

今天看來痘痘有稍稍減緩猛烈攻擊的趨勢。老天爺,我很少麻煩您老人家,看在我平常這樣乖巧的分上,這次拜託,您可得幫幫我。

星期四, 2月 19, 2009

上週四的晚餐

上週四下班後直接趕赴位於金華街的活動,結束時已超過九點半,雖然轉彎出去就有便利商店,不過不是常常來永康街,自然努力忍住飢餓,想找點好吃的。

其實心裡已有目標。一是歐嬤烏蘇拉,想試試觀望已久、每次到店都會忍不住站在展示冰箱前花好長時間打量、但最後總不敵麵包誘惑來得大而落選的各式蛋糕。二是當日雖為料峭初春,但氣溫直逼30度,怎可放過吃冰的機會---對啦,芋頭大王是也。

還是先講一下麵包。一直對歐嬤烏蘇拉麵包的銷量很好奇。向來偏愛所謂的歐式麵包,但每每遇上喜歡的款式,多次遭逢由於市場反映不佳而停止銷售的傷心狀況;友人甚至頒贈產品終結者封號,被我列入珍愛的食物常常「見一個死一個」。開始著迷麵包也是高中之後的事,所以之前狀況如何不得而知,但這十多年來「軟調」的調理麵包始終最對大多數台灣麵包消費者脾胃;對歐嬤烏蘇拉名副其實黑漆媽烏又沈又實的各式號稱德式麵包不免憂心,算是有點道理。不過幾年下來,店裡雖然白淨傢伙(比方說鮮奶吐司)越來越多,大小黑類倒也沒消失。

沒去過歐洲國家,不知道真正德式麵包應該如何,只能以個人喜好評斷。我不知道台灣究竟有沒有「真的」德式麵包,但一定有很多「假德國麵包」(在此所謂真假,以其與符號世界裡被給予真實之指涉物的貼近程度來論,跟「好壞優劣」完全沒有關係)。大多數的「假德國麵包」,外貌或深或淺咖啡色,看來厚實,但道行淺者夾子一捏道行深者牙齒一咬,真面目立顯:或者油脂含量頗高,只是「體脂肪比較低的調理麵包」;或者油脂很少但重量輕盈,一整個下肚卻愈覺空虛。前者一般麵包店裡極多,後者如淡水有點名氣的耕種者麵包店、天母與公館各有分店的有錢人愛賺錢麵包店、重慶南路上與書店合開的西方人東遊麵包、以及目前號稱台灣麵包門市最多的德意志先生麵包,皆屬此類。養生是養生,健康是健康,但總無法達到齒牙耐嚼、沈甸甸填滿胃洞的充實滿足(有錢人愛賺錢的一款裸麥麵包除外,雖然越吃越餓,頗韌倒是真的)。

至於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歐嬤烏蘇拉麵包,油脂含量少是真,沈甸厚實也是真,但纖維短,缺乏「嚼口」。也或許真德式麵包即如此。大學時有陣子很迷遠東百貨獨家代理進口的「速食德式麵包」,如餅乾包裝,可以放數月之久,嘗來除了更是偏酸,一樣是「一咬即斷」之流。

啊,蛋糕。

對於沈甸厚實的偏好也多少反映在蛋糕上,所以向來喜食「有很多亂七八糟東西緊緊擠在一起」的紮實蛋糕,如德國水果蛋糕、聖誕麵包、美式磅蛋糕等。不過當晚,正當又在展示冰箱前佇立良久時,一位不知是老闆還是店員的中年先生走來,很熱心介紹自家蛋糕特色。因為當天時間已晚,想到正在減肥,選擇了自我安慰地猜想糖度應該較低的巧克力蛋糕。怎麼說,組織吃起來沒有看起來的緊密,而且偏乾,巧克力味一般般。

捧著蛋糕走到騎樓下的芋頭大王。這家從大學時就開始吃,但有陣子覺得價格漲的不像話,加上朋友與老闆接觸的不愉快經驗,即便非常愛吃芋頭,也有好長一段時間沒上門,即便從新竹來台北以後也如此。不過當天的感覺比過去好。其一50元一盤的價格(都是芋頭的冷熱芋頭湯70元一份,那天沒有下手的衝動),在現在市場價來說還算可以接受(所以老闆是從前漲很快,後來就維持不再上升囉?);其二,一般冰店比較好的,芋頭最多達到粉糯粉糯,但當天芋頭大王的芋頭更多了較少見的Q彈口感,非常好吃。其實南機場夜市也有間號稱芋頭大王分店的甜品店,真假不知,芋頭品質記得也沒有這麼好,但是價錢平實得多,而且給料大方,能吃的比較過癮。永康街這間,就是吃味道的了。

雖然在減肥,雖然每年冬天味道手腳就已經冰冷得不像話,但是巧克力蛋糕還是要吃,挫冰還是非吃不可。


當日令人心情很好的晚餐內容:挫冰加巧克力蛋糕

吃冰的習慣:先貪婪地把每種料各嘗一口試味道,
再通通攪在一起刷刷刷刷下肚。看起來份量不多,
不過大概天氣不是太熱,
下肚後起的涼意抵銷不是太飽的胃部空虛。

側面看起來像泥土牆結構

個頭有比一般同類的巧克力蛋糕大些,
75元左右也不是太貴,不過下次我會改試其它的。

星期二, 2月 17, 2009

Jason's Market Bakery

約莫十二小時前,才剛吃完好吃的當日點心油煎紅豆餅,腦袋已經在打轉晚上該吃什麼好。

ㄜ,好吧,說老實話,大概中午過後就在想晚上要吃什麼了。最主要當然是因為愛吃,其次則因為減肥中,對食物更會斤斤計較;三者中午到銀行辦事,搞的沒時間去買預定的飲料,只好整個下午一直灌水,想說順便試試看傳說中的「喝水喝到飽」究竟是否為真。

本來理智戰勝慾望,打算乖乖在公館的富利得利購買清淡的裸麥麵包,豈料今天將近七點辦公室就做鳥獸散,離晚上英文課時間還早,給了自己「這是上帝旨意」的藉口,到101樓下的Jason's Market Bakery購買本來被判定出局的麥胚麵包。

名為麥胚麵包實在太委屈其豐富的多的內涵。這個麵包我大概吃了近五次,每次想放鬆一下時就會想買個來啃啃:是的,它其實不太健康。扎實的裸麥是其得以捍衛健康知名的唯一利器,不過一來整個麵包口感雖乾但其實以台灣所謂歐市麵包來說實則偏潤滑,可知用油不少;其次內夾的火腿與塊狀乳酪,好吃是好吃但是鹽分頗高。不過這早已是世界上千千萬萬定律的之一,要講究好吃最好就別去管什麼健康養生的問題。最後,這個麥胚麵包其實頗大,目測直徑約6~8公分,長度大概15公分,加上偏扎實緊密度,份量著實不小(其實只要聽聞販售小姐在詢問「是否要切」,就能判斷當時正躺在櫃臺上的麵包在一般人心中的份量定位,雖然我絕大部分都乾脆回答不必切---不太費功就能俐落解決通常如臉般大的麵包,向來是我的強項 > <")。

麥胚麵包其實很符合Jason's Market Bakery麵包的特徵:麵團主體不是太優(不光歐式麵包,連日式調理麵包亦然,絕大部分---如章魚頭外型且個頭龐大的脆皮吐司與切塊賣的大法國麵包稍微好些---口感鬆乾纖維過短,以其生意不惡想是揉製而非新鮮度的問題),但用料通常很捨得。也是因為用料實在,我才喜歡上這家麵包店。

大概是兩年前,某個週末結束在四獸山繞來繞去的行程(沒辦法,四獸山坡度不高長度不長,要達到運動量非得像傻子般來回多繞一下),想說去101買個甜點吃,看到「紅豆雙餡」,本來只是隨意一夾,卻對其沈澱澱的重量非常吃驚,決意買下一探究竟,而被其中非常飽滿的餡料震攝---不誇張,雙餡指的是顆粒紅豆泥與卡式達醬,餡料多到邊咬要邊從咬出的麵包缺口吸吮一下,免得餡料掉落---用現代流行的話,就是「爆漿」啦。再者我要說,Jason's Market Bakery麵包的特徵之二,是餡料的好吃程度大大超過麵包體,上述紅豆泥與卡式達醬皆飽滿用料實在,雖篇甜但恰恰對我這個螞蟻的胃口。

類似傑出表現的家族,還包括同樣是圓圓個頭的芋頭雙餡,以及斜切成菱形、外皮看似年輪的一系列,包括芋頭與卡式達、紅豆與卡式達、咖啡與卡式達,及抹茶與紅豆---是的,想必麵包店本身也清楚,卡式達醬是鎮店之寶之一。

不過我也必須說,自從去年原物料上漲那一波,我感覺這些卡式達與它的好兄弟們,份量上有縮水的趨勢;即便現在物料下跌,似乎也沒見它們長胖回來過。

其實不只Jason's Market Bakery,很多麵包店的很多種麵包都出現類似狀況。對我來說,大尺寸麵包的一去不復返,真是叫人非常傷心。

anyway,來者不知是否可追,但往者的確已矣,多想無義。咱繼續。

Jason's Market Bakery的雜糧棒也不錯,小小一根,但「亂七八糟」的五穀雜糧非常實在地緊緊相擁,賣相不好但嚼起來頗香;「乳酪塔」似乎也是店的熱賣商品,不過我從來都是嘗切成小塊的試吃大小,猜想整個入口也許偏膩吧。

唯一略為背反「料好」的,是焦糖核果丹麥(底座為丹麥麵包,麵包中空處先注入焦糖漿,上頭堆疊各式核果)。奇怪這個麵包的屬性,應該是Jason's Market Bakery的強項,但我試了幾次,丹麥麵包體不用講,連核果與焦糖漿等,比不上Johon的類似產品(說類似,其實兩者外型非常像,整個麵包的「結構」搭配也很像)。不過口味這種事很主觀,這樣的評比結果,也是我個人的想法罷了。

最後,之前提到的章魚頭麵包。其實它名為脆皮吐司,不過外型實在很像八爪章魚去掉長長彎曲的八隻腳。以這種外型做麵包不多見,做脆皮吐司更少,起碼我沒見過。約莫69元一大個,經濟實惠。特地記上一筆還有一個原因:好吧,我承認,底下是炫耀文---某次面試結束,不預期地看到這個鵬然大物,當下就決定買下,然後沿忠孝東路往火車站方向,一個人邊走邊吃,大概走到二段、也就是善導寺附近才嗑完,大概花了30分鐘。挺飽的,也挺滿足的。

星期日, 2月 15, 2009

時間感

我是一個很沒有時間感的人。

現在是週日早上快十一點,正對著電腦螢幕「振筆疾書」。在這之前,將近七點左右,用滑步機運動快一小時。

日出即起,勤揮四肢,動腦閱讀書寫,健康規律的人生?

不對不對,各位看官,誤會可大了。

時間倒轉回昨天下午四點五十,剛剛起床,開始一天的生活。東摸西摸,大概晚間七點出門吃飯-----也是一天中唯一的一餐。這陣子週末通常這樣過,一來反正在減肥,區區一餐即便吃到撐也不會超過一天的量;再者,這樣吃實在很省事,因此發現為了每天固定三餐或兩餐,事前的預備(規劃張羅吃食)與事後的「休息」(比方說等肚子消化後才能運動),很麻煩也浪費時間;平常睡眠不足,多些時間睡覺更好。

嗯嗯,回到昨天晚間七點。出門到很久沒去的麵店,把用如碗公般容器裝盛的大魯麵奮力下肚,連湯也不剩,然後去全聯社採買兼散心。回到家約莫十一點,倒在沙發上看電視,不一會兒即沈沈睡去。中途還接到一通老朋友的電話,逼自己腦袋清醒,講了約莫16分鐘,談話終止互道掰掰,遙控器轉沒兩個電視台,又睡著了,直到清晨快六點半才醒過來。

也所以,我雖然的確是在早上六點半這樣健康清新的時間「起床」,但這只是「時間」的行程,按照我「生活」的行程,一天還沒結束呢。接下來該做什麼呢?因為在減肥,所以滑步機運動非做不可,也因此才會有早上七點運動一小時這樣的行徑。滿身大汗後,悠悠喝無糖汽水與大杯溫開水,悠悠洗頭洗澡,悠悠吹頭看電視,等到端坐電腦前,已經是早上九點半。其實又開始想睡覺,但是因為覺得該做點正經事,所以勉強自己看看網路上的必要文字,同時更新一下部落格---沒錯,各位看官,這篇文字是我向各位道的晚安曲。

因為週末,所以這樣肆無忌憚嗎?也對也不對。週末沒有「早上八點要出門上班」的時間壓力臨界線,行進上的確更放肆;但平常日子的節制,也只表現在整個程序稍稍提早。

可能再怎麼順服乖巧,很自我的那一面還是壓不住。在外頭認真工作努力打拼,唯一用以慰勞自己、或說服自己第二天繼續認份戮力,除了任性吃(比方說一定要吃自己喜歡吃的,所以晚餐常常是鳳梨酥加椰果綠茶加牛軋糖加蘋果加香蕉),就是任性過時間。

最早起於前一份工作,超時超心力超爆肝,不斷消瘦怎麼吃都不胖,每天一上捷運就開始打瞌睡,同時養成回家無法自己地倒在沙發上昏迷兩、三個小時,約莫凌晨一點清醒,洗澡洗頭,然後寫企劃書寫工作報告到天亮,接著上班。雖然現在的工作幸福多了,環境與同事主管都是天使等級,但之前種下的因沒消失反而變本加厲:這兩個星期,通常都在沙發上昏迷到凌晨三、四點才清醒,運動一小時後,洗洗澡五點,很快瀏覽一下網路,五點半上床,六點半快七點起床,準備出門上班去。

其實不知道繼續這樣下去,究竟會演變成什麼樣,但卻很可以確定,一切都是因為任性的緣故。所以在用完滑步機後,照理說該趕快洗澡睡覺,卻因為看到不錯的電視節目,就蹲在電視機前悠悠待了半小時,邊啜飲補水分的溫熱開水,精神振奮心情舒朗,覺得人生真是美好,而完全不管兩小時後就要上班,或者這樣亂七八糟的人生。

我想我一直很享受眾人皆睡我獨醒的安靜時刻。一開始只是因為大學時第二天功課準備不及,熬愛唸書,卻意外發現不僅效率好,越夜越深的暗時還有一種誘人魔力,讓我幾乎身陷其中而無法自拔。寫論文時,為了避開白天的人聲嘈雜與不斷被提醒著的寂寞,有意無意讓自己盡量在白天睡覺,到傍晚時出門跑操場運動,回住處洗過澡轉一陣子電視,晚上十二點超過,才開始正經地閱讀寫東西。

國中與高中時期,每天到校最痛苦的第一件事,莫過於非常想睡覺。即使那時是正常不已的規律生活(每天晚上十點多,書還沒看完就在床上睡著了),但每天早自習一開始,就得奮力和瞌睡蟲作戰。其實心裡明白,只要十分鐘瞇一下,我就可以生龍活虎到晚上。痛苦了幾星期,正打算去跟導師商量,能否允許早自習時趴一下,十分鐘就好。沒料到導師比我更早出手,某天突然說出早上時光最重要、浪費一丁點就沒救之類。當時我是班上的好學生,這個非常關鍵的請求自然默默吞下肚而沒有下文。當然我還是每天都非常痛苦,不過除了痛苦,還多了對自我的存疑:早上沒有精神的我,果然真成不了大器啊?!

直到往後某一年的某一天,從報上看到科學家研究,人其實分「早起型」與「晚起型」,後者要到一天的下午以後腦袋才能正常運轉,一切都只是體質造成,我才多少釋懷。雖然日後多少念了些書,知道如何更分析性地看待所謂論述與科學研究等等,但還是懷有私心,竊竊抱著「晚起型」這樣的名號不肯放。

畢竟這還是屬於早起型人的世界,總是得給自己一點生存的正當性與理由。不想再像我失去的左手,只能每每看到左拐著手吃飯書寫文字的同伴時,興奮大叫「我以前也是左撇子耶」之後,只能落寞地說明「不過早早就被我媽硬是打成右撇子了」。像述說一個再也回不來、永遠失去的故事。

星期六, 2月 14, 2009

神仙老闆

我遇到神仙了。是昨晚兒的事。

週五下班的晚上,難得沒有太晚離開辦公室,工作又剛好告一段落,心情稍微輕鬆,決定到公館吃晚餐。雖然從來沒當過台大的學生,不過幾年來各種因緣際會,對公館也頂熟,各種吃食大概都有個底,至多看看有什麼新奇的沒有。

已經留意這間麵攤很久了。羅斯福路往台大方向,在到新生南路交口前一條右手邊的次巷道轉進來,大大紅紅福利排骨大王招牌對面,名符其實就在路邊,每到傍晚,老闆架起燒吃食的爐火,擺妥幾張桌椅,就可以做生意了。我常常經過,生意不錯,環境不太好,周遭有些雜物堆疊,旁邊行人來來往往走著,整個攤子看起來就黑黑烏烏的。習慣現代性窗明几淨、或至少東西收理乾淨得用餐環境,總不免令人擔憂它的衛生不知如何。

不過實在太愛吃了;都說人是為財死,但我常常遭朋友既取笑也認真警告:總有一天,你會為食而亡,就跟鳥一樣。觀察到這麵攤的客人,都是自顧自地拉把椅子選定桌子,似乎很習慣也沒覺任何不妥,坐下,等吃食送上,埋頭就吃將了起來,一切程序動作極其流暢自然。

就這家吧。和同行友人點了大魯麵,酸辣湯,水餃,燙青菜,後來還忍不住追加一顆滷蛋;總認為攤子做的好不好,滷蛋常常能見真章。

東西送上來極快;很久沒見過的塑膠碗與鐵盤子是容器。水餃挺大,看就知道是一顆顆捏出來的;由於燈光不是太亮(我記得老闆沒有架任何燈,就是路邊有的光線),內餡隱隱約約看起來是韭黃,不過清爽好吃,友人嫌皮厚,我這個澱粉鬼倒是吃得很開心。酸辣湯和大魯麵的湯外觀一模一樣;本來友人還被我嫌有大魯麵幹嘛點酸辣湯,後來一嘗,兩者味道不大一樣。酸辣湯就是該有的酸和辣,大魯湯卻極好,高麗菜和紅蘿蔔的鮮甜味恰如其份;如果酸辣湯是大魯湯加醋加胡椒粉而來,我也可以接受,因為兩個嘗起來味道真的不一樣啊。麵是一般的細麵;我向來不愛吃細麵,但是這家老闆煮工不錯,麵的韌度和新鮮度皆有,不向很多麵攤把細麵弄成軟爛不已的悲劇。滷蛋也不錯;相較於滷到略微縮起、黑小的偏硬口感,這裡的滷蛋坦蕩大方一般大雞蛋的個頭毫不縮水,吃來濕潤但又有味,和燙青菜的滷汁一般,像家裡廚房燒出來的味道。燙青菜是地瓜葉,不似一般餐廳僅留軟莖軟葉,不過到也不致粗硬難下肚,而且30元一盤,可以了。比較特別的反倒是那個鐵盤;沒有當兵經驗,距離上次用這樣直摳摳、夯不啷當的鐵器吃飯,怕是幼稚園時候。

整頓飯我最鍾意大魯湯。除了洋溢紅蘿蔔與高麗菜的鮮甜,湯裡的料誠意十足;沒有一般看就營養不良或一堆胖胖肥肉的肉絲,而是完完整整的精瘦瘦肉,裹了粉,實而不柴;大塊大塊的豆腐更是一絕,傳統老豆腐,不整齊的坑坑洞洞吸飽湯汁,大方實在,完全不是一般大魯或酸辣湯裡小家子氣又沒個性的盒裝嫩豆腐可以比擬。整道料理其實角色不多,但彼此之間即為調和,各有舞台又融合為一,希哩呼嚕一碗麵下肚,好不過癮。

吃著吃著,才突然覺悟這是神仙開的店。用料實在大方,價錢便宜,在烏黑不起眼的角落,安安靜靜心平氣和,溫飽一個個世間凡人肚腹。這種地方以這樣的價錢賣這樣的東西怎麼賺錢呢?這已經不是佛心來著,而根本就是神仙下到人世,為救苦救難而來。怕沒有錢的人餓著肚子,大堆大堆煮不怕你吃,而且因為是神仙所以滋味極佳;最後收你一點點錢好讓小店繼續經營,或者別被人發現在裡頭滾水下面煮餃子的其實是神仙。吃著吃著,這碗麵裡滿滿的慈悲心。

這樣的神仙,我在約莫四年前還遇過一次。那時在台大醫院附近工作,中午時間照舊四處趴趴走,尋找合意合胃的食物。那是在金華街和大概是杭州南路交口處,也是一間髒髒舊舊的小攤子,各種板子搭的歪七扭八,勉勉強強撐起一間店的形狀。我還記得那大概是賣號稱「河南」的料理,但其實就是一些炒飯炒麵,看過不少計程車司機會去哪裡充飢。

在踏進這家店之前,其實已經經過好幾次,但每次都被不甚可口的店貌打消念頭。那時正迷包子饅頭,加上那一帶是老地方,常常能在意外處找到好吃的包子饅頭老店鋪。終於有一天,我再也擋不住門口紅色歪七扭八「花捲10元」書法大字(前方好像還有「有賣」二字)的召喚,切生生,也真是鼓足勇氣,走進店裡去。一對行動遲緩的老夫婦經營的,老闆在店裡不知道在幹嘛;老闆娘正大火炒麵之類,沒聽清楚我說什麼;等終於知道我要買花捲,老闆娘慎重其事地交代老闆,似乎還說明了一陣子。

總而言之,我買到了花捲。十塊錢,又圓又大。而且到現在都還記得,咬下的一剎那,可能大家會覺得我唬爛,但是我鄭重發誓,我真的,眼淚就要掉下來了,當下直覺這一定是神仙才做得出來的花捲。向來不是愛吃花捲的人,軟軟不知道是要人吃什麼東西,又會在口裡久久不散不愉快的蔥味。但是,這家花捲,真是好吃極了,又軟又有彈性又可以好好嚼,組織一點都不鬆散,蔥花其實量很少,但是味道與香氣很夠,溫熱溫熱吃,真是吃到要掉眼淚。雖然吃完後還是會留有令人介意的蔥味,但我對其特別寬容,可以完全不介意。

我和這家花捲大仙的緣分其實不多,每次去買,常常碰到還沒蒸好只有冷的,但是我想現吃。有次更扯,也因此我發現花捲大仙應該是老闆娘。某次照樣上門要買花捲,老闆點點頭就要去拿,老闆娘一般炒著麵一邊滴滴咕咕唸唸有詞;麵炒完,老闆娘像是再也忍不住,跑去跟老闆堅定地說「不可以啦」,老闆說「沒關係可以啦」,就這樣你來我往一陣子;最後老闆娘「輸了」,咬著嘴,回到爐火前準備炒下一盤麵。我看看老闆娘,她沒有看我,但卻是對我講話般,一直唸著「那個還沒有蒸不能吃啦」。我也終於懂了。

就在老闆一路說「今天的還沒蒸,但是有之前的......」,我堅定地跟老闆揮揮手,說沒關係,我明天再來好了。

因為那時期對拉肚子一事非常恐懼,再加上附近還有很多地方等我去探險,後來就很少去買這家神仙花捲。

也後來,我換了工作。一、兩年後路過附近,特意繞去看看店還在不在,招牌換過新的,「河南」還在,卻見不著花捲字樣,經營者也換成比較年輕的中年夫婦。

又隔一、兩年經過,仍舊滿腹心事地特意繞道去看看,整間店已經翻新修過,完全見不著之前小店的任何影子了。

不過碰上做神仙花捲的花捲大仙一事,我卻仍不時想起;每每經過那個地方,還是會忍不住停下腳步,看兩眼,再繼續走。黑烏黑烏的不起眼小店,不起眼的老夫婦,安安靜靜,不招呼不嚷嚷,用十塊錢,賣世界上最好吃的花捲,這是只有救苦救難的神仙菩薩才會做的事。

星期五, 2月 13, 2009

老家麵包吧

能吃甜就不吃鹹、能有麵就不吃飯、能吃麵包就不吃所謂「一般正餐」如我,每到一個新環境(常常是不同的人生階段,或至目前為止更換頻率不能說少的工作 職場> <"),很重要的事情是到處找合意吃食,首先是麵包,其次是包子饅頭,再來是甜品店(也就是台灣常見、冬天賣紅豆湯燒仙草夏天賣剉冰),最後才是保持開放彈性的任何合意美味。 現在在台北101附近上班,幾個月來中午最常到101底下的Flavor Field、Taipei 101 market bakery及老家麵包吧填飽肚子;其中「老家麵包吧」是這幾個月來比較喜歡的麵包店。

和老家麵包吧的「定情物」,即是底下照片的「巧克力裸麥麵包」。應該是將近一年前?在101 B1吃到這款麵包時驚為天人。此家的歐式麵包,外皮夠「硬韌」,內裡夠「軟韌」,麵包纖維夠長,沒有市面常見所謂歐式麵包纖維過於短鬆、好像擺過隔夜那樣水分蒸發以致麵包乾掉口感變差(如淡水某某農夫,或連鎖店越開越多的那家「改良式德意志」麵包)。

能夠和這個定情物相比的口感,近幾個月怕只有海島食堂之天和烘焙的紅酒桂園麵包;但是看官啊,天和的紅酒桂園麵包是「貴桑桑」的貴婦等級(不過我覺得其C/P值還可以接受),相較之下,老家麵包吧的價格平易近人得多,底下的巧克力裸麥麵包50硬幣一枚,其他的歐式麵包大致大尺寸100出頭上下、小尺寸60元上下,以其製法與用料,個人認為相當實惠。

拜目前工作環境之賜,陸陸續續吃過老家麵包吧其他種類、而我自己一般來說是不會掏錢買的麵包,如口感容易油膩的可頌、布理歐系列,應有的甜膩油潤沒有少,最難能可貴是吃多也不覺噁心膩口,口腔仍能保有清爽的舒適感受;即便對我來說「嗜好度最低」的佛卡夏(純粹不喜歡食用容易留下如洋蔥九層塔等味道痕跡的麵包),也保有這樣的清爽口感。

老家麵包吧的麵包種類頗多,最知名的也許還是它的「麵包餐」,不過都還沒有機會一試。倒是今天的主角「巧克力裸麥麵包」,記憶中的巧克力是粒狀分佈,而不像前天所食、巧克力醬「整沱」;此外,是因為第一次吃到時麵包還帶有溫熱(意即出爐不久)、而這次吃到的已經擺了一段時間嗎?麵包「肉」不似記憶中那樣柔韌卻又濕潤。不過「新鮮」倒是沒變。希望不是「退步」了才好。十多年來吃的麵包不能說有多麼多,但是也有一些,很「傷心」的經驗是麵包品質常常不能維持水準。希望老家麵包吧要撐下去啊!

對了,能拍到食物照片,對我來說不是件容易的事:能夠忍住飢餓或嘴饞,不在一離開結帳櫃臺就把食物「撥了衣服」吃將起來,而是能夠好好原持它的包裝,耐心帶到某處,拿出相機拍下,邊吃的同時還怕錯過重要畫面,真是很了不起的事,值得記上一筆。


有穿衣服的外觀

裸體就可看出麵包的"texture"

內夾巧克力醬

再來一張

利用鍵盤當比例尺

星期一, 2月 09, 2009

吃燒臘

老實講,對於燒臘,我既不在行也沒有太多經驗。由於對蛋白質消化力弱,對於肉食的慾望一向不大,即便碰到比較有興趣的(ㄜ,是過街老鼠的炸雞,拿波里是心第一名),也會盡量節制,免得一時嘴饞換來連續數天的反胃與不適。再者,燒臘又是肉類中較油膩、且常需帶皮吃才知美味,對於一向喜歡啃別人眼中如乾柴之雞胸肉、以及從小敬皮類遠之(舉凡雞皮、豬腳蹄膀、魚皮等通通令我害怕,就算老媽一口一千元的懸賞也抵死不從,唯一只能接受炸雞皮與茶樓的鳳爪),燒臘真是吃食類型中最後的那幾名選擇。

不過上週跟著同事友人到東區SOGO後頭巷子粵香樓晚餐,著實對燒臘改觀不少。由於吃這類食物經驗不多,自然也寫不出太多可觀。不過打個比方,一般形容身材好說「腰是腰,腿是腿」,那麼粵香樓就是「叉燒是叉燒,燒鴨是燒鴨,油雞是油雞」。平常面前若有此類食物,抵不住貪吃心裡,還是會撿一、兩塊瘦的部分嘗嘗,但總由於受不住土味或腥味而止箸。粵香樓的沒這問題,雖油卻屬潤腴而不膩口,當晚吃下肚的,怕已抵一年吃燒臘的總量。

作法傳統道地、實實在在、不偷斤不減兩,該是粵香樓特色之一。當天還吃了炒豆苗,兩百塊錢好大一盤;芋頭排骨煲,芋頭偏乾鬆,帶有紅燒排骨的香氣與味,接近底部的由於接觸鍋具而略焦;更難得是向來對排骨沒啥興致,此道排骨卻燒得軟而滑嫩,好吃到願意忍受連在一旁的膩口肥肉,用舌用齒用筷子也要撥撥弄弄,把瘦肉撥下來;廣東炒麵,是酥炸乾麵上頭淋滑滑澆料那種,本來因同行友人不食海鮮而暗自感嘆全盤皆肉,但此道肉片處理極好,想是過油功夫了得,同樣滑軟嫩口,調味佳,勾欠程度剛剛好,略帶酥焦麵條與滑軟的澆料及勾欠汁一同入口,好吃好吃。

那天唯一敗筆,該是附送的紅豆湯。其一過於稀薄,微微稠度想是來自太白粉;其二更要命,雖然循古早作法加入陳皮,但那陳皮卻一點也不陳,味道過於鮮明到像是好一點的香料,壞了前幾道菜皆內斂沈穩、仔細咀嚼能探出廚師深厚技巧的一致性。

總之,那天吃得很高興,要不是同行兩位男士停箸,否則即便一桌偏油的肉,我也是有能耐與慾望掃光的。

到底有沒有印象比較深刻的燒臘呢?這幾天時不時想到這問題。現今住家附近有兩家燒臘便當店,老闆皆操廣東口音。新開的味道不甚道地,但每每飯與菜都能維持熱度,所以偶爾還會吃吃;另一家生意頗好,味道也比較到味,但多吃口裡仍不免浮現油膩感。

記起新竹八年裡,有間奇妙的燒臘便當店。就一個看似六十多但就算實際七八十也有可能的老頭經營。這間店的配菜永遠數十年如一日:高麗菜、酸菜、筍乾,也許還有半片滷蛋吧。每每到店裡跟老闆報上吃食,老闆總是要笑不笑的望你一眼,然後慢條斯理又極為熟練地自掛勾取下被點到的肉類,添飯放菜放肉,澆匙滷汁,蓋起便當盒前還不忘在看來以有年歲的圍裙上抹抹手,算是意思意思,表示有想到保持餐盒乾淨這件事,雖然每次從老闆手裡接過的塑膠袋總是油油的,而且我都會暗自備妥衛生紙,用以承包老闆自圍裙中掏出溫熱溫熱的零錢銅板。

老闆不多話,或者他覺得跟一個年輕小女生沒什麼好聊。最記得的,是那似笑非笑中微微透出的邪淫味。我自己替老闆編了大概也無從證實的故事。想是退役軍人,離開戰場,為維生做點小生意,一個人日復一日,店裡與身上永遠充斥膩膩的燒臘味。生活沒有、其實也不需什麼變化,日復一日,連配菜也是。

由於配合市政計畫,老闆與他的店曾數次搬家;離開新竹前,老闆剛從道路這邊搬到道路那邊。上次回新竹,經過時特地一望,沒有找著白底紅字、字跡向來不甚漂亮的招牌。車子一下就過,心裡挺失落的。

星期四, 2月 05, 2009

懦弱的我

這篇是憶文。

去年歲末某天下班,照例信義路再走基隆路的固定路線,在信義路與莊敬路交口工地處,發現了這樣的燈飾:



不是太精緻的做工,讓人猜想並非什麼城市造景或街頭計畫等,不過也因此更顯此物與造此物之人的興味與情趣。拍下照片的當下是這麼想的。

隔幾天,在靠近101的另一處街頭施工處,也發現了類似的燈飾,而開始懷疑之前的惴想,不過是自己某種階級意識的自以為是罷了。

施工處裡頭搭有工寮,不論白天晚上,常常見到工人施工。如果這個造景跟工人之間的關係只是「擺在一起」,那麼這個饒富情趣的燈飾不過是另一個服務中產階級或現代性城市趣味的玩具罷了。

想到這,心裡其實有點難過。當然清楚,這樣的邏輯定會招致「為批判而批判」、「蒼白空洞」、「形式學術」的意見,這其實也是離開學校後更深刻體會到,也更小心與仔細思考、避免的;但就這個燈飾造景,還是不免得出這樣的結論。

不禁又想到大學時在某次與媽媽的爭執中,大喊「你們這些中產階級」,然後被我媽吼回「你還不是中產階級生的」。理論其實念的沒有很扎實,用詞可能不精準,甚至誤解曲解也不一定。但如果容我歪七扭八的嘗試靠近某種概念,對我而言,馬克斯主義,或同光譜中的其他社會主義、階級意識等,仍然覺得很有道理,很真實,很深刻。但是很辛苦,實踐上很辛苦。必須因此放棄很多物質與心理層次的舒服與安適,要處處時時跟自己「過不去」。我想我還不至於是「叛徒」,但卻真真確確,只是個,或至少仍是個,懦弱者。

Jason's Market Bakery的大法國麵包 (Taipei 101)

東客集團下的「夕燒」已經有一定程度的名聲(也就是「東客」與「Johan」每天傍晚五點左右,限量22個號碼牌,每份30元,紅豆或起司口味的大法國麵包切塊------題外話,個人偏好起司的)。約莫一個月前,發現Taipei 101 B1的Jason's Market Bakery(其實我也搞不清楚他們之間的關係,但總之就是超市結帳處之一旁邊的麵包店)推出號稱「不定時且特價販售」的大法國麵包切塊。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其實不難買到,近一個月的中午大概有十次左右來到這,就買過兩次。以一份29元,還有他們家麵包的水準,算是可以買的了。意思是,這裡的麵包其實以「料多」見長,麵包本身的彈性組織等只能算一般般。也所以就法國麵包這個品項而言,雖然這裡的法國麵包切塊,大概只能算將近及格,不要說比不上另一邊結帳處的老家麵包吧,連東客或Johan也都比這裡的好上太多,但是已經是他們家所有麵包裡面比較像法國麵包的了(相對值),外皮算有點點嚼勁(酥脆就完全沒有了),內裡的韌度也還堪吃,如果像我一樣喜歡大口吃有咬勁澱粉的,推薦一試。而且29元耶,可以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