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世界分崩離析，你始終如一（上）

你是我的朋友。你對我說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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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自睡中清醒，張開眼睛，凌晨四點。跟這幾個月來的幾乎每一天一樣。起身換衣服，紮頭髮，在上滑步機前拿著遙控器轉個不停，希冀在決大部分都不怎麼好看的節目中挑一台勉強得以安撫接下來近一小時單調無聊的體力活。

雖然對電影特別執著，不過我很少在家裡看。待在家總會有各種事來來去去，守著電視一～兩個小時會是包袱。所以通常都從58台開始往回轉，到第8台始為一輪迴。

可能如同自動書寫般的奇怪意識（或者其實就是不小心按到罷了），方格中 Mulder昏睡在平台上，眼眶灰黑深陷面色蒼白。多想了一秒，似乎正是「今晚」昏迷前依稀還有印象的幾幕畫面之一。

最早看X檔案是高中的時候，迷到老爸會幫我用VHS一集集錄下以免因補習幹嘛的錯過沒看到。那時候不知道算成熟還是不成熟，同學間就只有另一個女生和我同樣熱衷（我還記得傳說她國小就聽空中英語教室）。不過想來這位女生鐵定比我早熟，因為她常常會跟我說哪集 Mulder和Scully本來要牽手、或者哪集哪集兩個人差點親下去.......那時我通常只是跟著點點頭，因為我怎麼看都看不出她說的那些若有似無，只是對聽聞男女主角其實大大不合但兩人仍演得那般患難與共感到神奇不已。不過這些一點也不打緊，我仍舊看諸如地下水道變形人蟲之類的「都市怪談」看得很高興，阿一演到Mulder找妹妹外星人綁架就快轉跳過，雖然這其實才是全戲主軸（不過我也是到後來才明白），但總覺得只有開始好看，到後來，外星人成了導演為了對自己初衷有所交代、三不五時總要來個一兩集、但對我卻如同災難的失控走調。也所以不知道哪一季之後，我對X檔案完全失去興趣，就這樣過了十多年，連試圖緩回粉絲熱情的電影都嗤之以鼻。

應該是幾個月前？X檔案又在電視上重播。畢竟多吃了一點點的鹽（更多的是跌了很多跤），十多年後再看，種種「都市怪談」的故事仍然很出色，內涵的豐富性是很多今天新上演戲劇比不上的，所具備的現代感更令人驚訝，布景背景換一下，快二十年前的東西仍新穎而有前瞻性與未來視景。

高中時只對神奇故事與不怕黑超勇敢的Scully很有反應；從前快轉跳過覺得厭煩沒耐心的，如今卻感動不已。關於一再一再的外星人、政府、謊言，彷如大樂章中反覆低迴主題，我才看懂這一幕幕反反覆覆辯證詰難其實結構堪稱完整，深沈而巨大，非常動人。不過還是得說，可能就因為實在「太大了」，或導演功力不足或其實每次將近一小時的呈現形式侷限，龐大深沈主題稍不留神就會超出掌控，而且一旦失控就像潰堤江水只能無力眼睜睜看它四處氾濫完全收不回。

這個大東西到底是什麼？其實我還說不清楚，還只在迷戀其反覆是—不是—是—不是—是的無限輪迴迷障結構，如同有集Mulder與Scully掉到地底下巨大磨菇群結，彷彿大量用藥，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在磨菇腐蝕吞噬過程奮力求清醒掙脫，在每次清醒中發現所謂「回來了」只是消化過程麻醉藥的迷幻作用，在呼呼稠稠黏液睜開雙眼又睡去。